刘大爷坐在田埂上,早已晒得黝黑的皮肤时不时地冒出汗珠,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不停地往箩筐里放刚挖好的番薯,那番薯经过刘大爷悉心照顾,圆润又饱满。
路过的行人礼貌地问候刘大爷:“刘大爷,又到地里干活呢。”
刘大爷停下手中的活,翻回头,艰难地挤出笑容:“是啊,趁着天气好,出来多干点。”
“你儿子在城里有钱,要是我,早就跟着他们享清福去了。”行人不假思索地说着。
村里的人都知道,刘大爷的儿子在县城有套房子,又有自己的生意打理,可这人发了财就忘了爸妈,硬生生留爸妈在村里受苦,不管不顾。
刘大爷沉默了好一会,缓缓地叹了一口气,连忙收拾好东西,扛着箩筐,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。
那是一座破旧的瓦房,四面是用黄泥堆砌而成的墙,带着栓子的大门清晰可见已经是掉了漆的。刘大爷回到家中,一手拖着张椅子,一手拿着把蒲扇,慢摇慢摇地扇着凉风。兴许是天气的缘故,刘大爷不经打了个寒碜。
深秋的风吹得有些瘆人,树木早已褪去了原有的翠绿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,飘落的树叶给大地铺上一层金黄,轻轻踩过,便会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。
刚买菜回来的胡大妈看见刘大爷,喜笑颜开的问道:“刘大爷,政府发放的补贴你领到了吗?”
“前几天领到了,如果没有那点钱,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。”说完立即走回了家里,生怕别人再提及自己的家庭。
刘大爷看着墙上的照片,豆大的泪珠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不停地往下流,嘴里还不停地埋怨道:“老伴啊,为啥留我一人在这世上,儿子不孝顺,前几天给我打电话,说要送我去老人院啊。”刘大爷用衣袖拭去眼泪,气冲冲地往门外跑了。
一天早上,刘大爷到村头的集市买肉,只拣肥肉不拣瘦肉,隔壁卖菜的黄大婶心疼地说:“刘大爷,你都好几天没买过瘦肉了,用不着这么节省吧。”
她那知道政府发放的钱只够平时花销,哪里还能空出余钱买瘦肉吃呢。刘大爷皱着眉头,尴尬地笑了笑:“肥的瘦的不都一样吗。”说完拿着猪肉走回家了。
等刘大爷走后,猪肉档的老板补充道:“你还不知道吗,刘大爷可是孤家寡人,儿子嫌弃他老,没有接他过去省城,家里基本上是没收入的。”
有一天村里来了个记者,说要采访刘大爷,记者按照村民的提示把他家掀翻了都不见人,于是就到地地里去。
虽然已是深秋,但太阳依然十分毒辣,但无论怎样,心中的寒石依旧无法被炙热的温暖所融化。
记者老远就看到了他,然后巍巍颤颤地走近刘大爷,小心翼翼地询问:“请问你是刘大爷吗。”
刘大爷猛然抬起头,接着嘴角的笑容让这寒冷都热化了,说;“我是,你找我有事吗?”
“是这样的,我是城里的记者,听说你家里比较困难,我帮你报道报道,寻求一下社会的帮助。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?”她大胆地提出请求,那颗悬着的心像充满气的皮球一样疯狂跳动着。
刘大爷缄默了好一会,但对于记者来说却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纪一样,不慢不快地吐露:“行,你问吧。”
“听说你的儿子抛弃你,独自在县城苟活。”
刘大爷的眉头刹那紧皱,额头上的纹路清晰明辨,在日光沐浴下,那满头的银丝白得发亮。
旷野上风有点无拘无束,吹得人头皮直发麻,刘大爷双手抱紧自己,艰难的说出那句: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?”
“愿望,我最希望儿子能回来陪陪我,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”他停顿了一会,接着说,“可这实在是太奢望了。”说完,刘大爷就哭了,老泪纵横,湿润的眼泪把这一块干枯的土地都滋润了,仿佛又是一片嫩绿的假象。
最美好的事情不就是我看着你长大,你看着我变老,可几十年的不管不顾,这点人情世故早已随着清风流逝,云舒云卷,刘大爷已满不在乎。
说完后,刘大爷挑着箩筐渐渐走了,只留下一个老迈佝偻,落寞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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