潇洒如同幽默,不能硬来。
硬要幽他一个默,既不幽也不默,味同嚼蜡,硬要玩潇洒,不但潇洒不起来,而且会落入一种滑稽。
潇洒不是留一个郭富城式的发型,不是穿一条时兴的老板裤;不是拇指和中指扭弹出的那个声响,不是在大街上搂着情人的脖子来一句“让我一次爱个够”的缠绵,潇洒弄不好会成为一种幼稚病,会成为一种轻薄的冒犯。诚如江浩先生所说的那样,这种潇洒本身便有点虚荣的高级铺张和一点以委屈为代价的表现。以此推开来说,故作的潇洒是一种心灵的麻木,是将一切的痛苦视为幸福,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施虐,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不问价格的拍卖。
真正的潇洒应该出自天然,应该是崇尚心灵所指挥出的那种仪态万方的举手投足,应该是心灵空间的一种扩大和开放,应该是人格力量的一种优雅而得体的外在表现。说到底,潇洒是一种修养,是一种知识,是一种技艺;是山崖上的孤松迎风摇摆而举止无所定的飘逸,是处在落魄之中而不失贵介之气的一种华美;是卖肉不拿秤,一刀子下来切一个准的超水平发挥……
毛泽东潇洒,于大兵压境之际,仍在马背上吟诗,挥手之间便造出一个“苍山如海”的大景致。苏格拉底潇洒,在遭到悍妻的辱骂,并被妻子泼来的污水浇湿了头顶之后,依然回眸一笑说:我知道雷声过后必然有大雨淋头。至于第奥泽尼更是潇洒至极,当亚历山大以一种王者的口气问他有何所求的时候,这位衣裳襟褛的哲学家躺在一块草地上,闭着眼睛说:请走开,我要晒太阳。
潇洒不是青年人的专利。不是拥有了青春就拥有了潇洒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潇洒与成熟与理智与人生阅历紧紧地连在一起。真正的潇洒既应该是春天里绿意婆娑的白杨,也应该是秋风中翻飞舞动的枫叶,既应该是秀发甩来甩去,忽然间一个蓦然回首的粲然一笑,也应该是拄着拐杖的老者,在晨风中向远去的亲人送去的那个无言的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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