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里有雨声淡而密地织进我沉浸在睡梦里的神志中。窗台上的那支玫瑰,独自地斜倚着玻璃花瓶内壁。拂过我面颊的那缕湿漉漉的风,也抚摸了它颤动的枝干。楼下的空地,遍布大大小小的水坑,那些镜面好像映出了什么。
你时常在课间时转过身来,要对我说的话好像永远吐露不尽。你会热衷于把玩我的橡皮,以至于等它重新放回课桌时,已被涂抹得花枝招展。面对橡皮上印着的我俩的姓名,我会把你的笔迹藏在紧握手心的脉络里,就像包裹一份重要的誓言。
于是回到家,手掌的肌肤上总会有被汗水洇开的彩色痕迹。
窗外的楼房矗立在对面,前不久刚刷上了亮黄色。每个窗玻璃都像见证过这些一样,兴奋地发亮。
学校里有我们的秘密基地,在那里总可以看见并肩的身影。会把我俩的脸庞合摆在相册里。我们曾经面对面为对方制作同学录,似乎把一切都浓缩成一张纸,交付与你。
最近总会做这种梦,这种把现实照搬的梦。玫瑰的色彩像是融入了进了雾蒙蒙的空气,不由得联想到持有红绿色调的水彩画。
我提出玫瑰的花语并非友谊,你第一次嗫嚅了。很自然地,这支艳红所含的本不该赠与我。逐渐明白你的心房里挤进了另一个人,他却空耗去了你的深情、你绵长的追求。我原谅你了,或者说从未产生过怒火,可你却将调高音量的话语抛给了我。
窗外突然飘起了雾,给楼房蒙上了白茫茫的滤镜。
前桌的座位上坐着的还是你,可我却失去了喊你回头的权力。你那种每逢对视便微眯眼角的不屑,衬出我的期待有多么渺小。觉察到笔袋中橡皮的滑稽,秘密基地也不再前去。脑海里的相册翻页的同时,被名为“无奈”的剪子剪成了碎片。同学录被折叠,存放在无人问津的角落。
我只能亲手撕裂友谊档案,好像自己真的是个罪人。
最近总会做这种梦,这种把现实照搬的梦。玫瑰的颜色变得刺眼,风像冰棱。这种感觉就如同几天前被根茎的刺棘扎伤,指尖满是锐利的寒。我又想说,你送的玫瑰我还放在窗台。只是,它独自斜倚着玻璃花瓶的内壁,竟成为了一个写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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