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大

这是一张全家福。我站在中间，手里抱了一只玩具熊。外公和外婆坐在我的身边，两人都有些紧张。那时，他们还不能被称为老人。爸爸有些得意地站在一边，妈妈则笑得十分明丽。

轻风一拂，檐上的风铃清脆地碰撞，时光仿佛就会流逝。那个时候，外婆会从老家带来桂花糖。透明的塑料纸包住了一个轻巧的梦，外婆笑容浅浅，将糖纸剥开，我迫不及待地抢过去放进嘴里，空气里都涌动着桂花的清香和外婆的笑声。掌心泛开的，是一丝一缕的甜。这时外婆会摸着我的头，温柔地说：“糖吃了甜甜的，烦恼就忘啦。”似乎就是这个缘故吧，那个时候，真的没有什么烦恼。

外公那时也很健朗。他有一辆骑了几十年的二八大自行车，我就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，被他带到他和外婆曾经住过的农场玩。我们追在羊群后面，我叫，外公也叫；我们拦在过河的鸭子前面，学它们走路，我笑外公，外公也笑我。他还常常将我举过他的肩膀，让我看到更远的景色……外公仿佛一块永久性电池，一直电力满满，从未喊过累。

那个时候，爸爸妈妈陪我一起上放学。一路上，他们都会一直牵着我的手。爸爸的手宽厚，妈妈的手温暖，都紧握着我小小的手。爸爸妈妈常常会与我玩游戏，双手用力往上一带，我便可以撑着他们的手跳起来。上放学的路从不无聊，总有我们一家的笑声在空中飘荡，似乎现在仍在耳畔。

渐渐，风开始向一边吹去，伴着檐上清脆的碰撞声，日子开始慢慢流逝。看着指缝中流逝的日子，我有些不知所措。我开始向外婆抱怨，是因为她给我太多糖我才会蛀牙；外公也常常是走两步就开始喘，再也没力气载动和他一样高的我；在路上我抓住的是手机而不再是父母的双手。好像，我是在长大，在向时间坐标轴的另一边无限延伸。是因为我跑的太快吗，以致丢失了许多。那我是不是该放慢脚步呢？我不该错过沿途的鸟语花香的。

所以，我开始留心街上的小贩，为外婆带一两块桂花糕；我开始陪外公一起听收音机；开始陪爸爸妈妈在晚饭后散步……

我想，长大绝不是单纯的衣袖变短，鞋码增大。它的背面，也绝不会是被阴霾笼罩的。它应该是鸟语花香，是晴空万里，是雾是雨，是岚是霓；是人生路上嘹亮的高歌；是常态，也是珍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