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悄无声息流过指尖,星点记忆唤出思绪长河。我轻轻抚摸这三张照片,渐渐回味,心中波涛翻滚。一瞬间,整个世界里,开出满树繁花。
野芳初绽,禾苗生长
那是一张黑白照,边边角角已泛黄。照片中是我故乡的河流,烟花三月的季节,池边柳树早已抽出新芽,细长的绿枝在和风中飞舞。树下站着我的姥姥,她规矩地外八字立着,两条麻花辫飘扬在风中,穿着旧时的花布裙,笑靥如花。青年时代的她是如此美丽,如此光彩照人,仿佛是那无垠原野中生出的花朵,愉快地绽开在天地万物中。赏朝霞,等落日,在最青涩而绚丽的季节微笑着,散发馨香。
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
我迫不及待地取出第二张,细细端详。仍是家中老屋旁,周围树木郁郁葱葱,织成遮蔽长空的林海。姥姥抱着六七岁的母亲,面对着镜头和蔼地微笑。她的两条麻花辫已绾成发髻,胸前系着长长的围裙,一手抱着顽皮做鬼脸的女儿,另一只手拎着菜篮和拨浪鼓,静立在门口土墙边。少女变妇人,原先明媚欢畅的笑容成了微微上扬的抿嘴一笑,那双闪亮的眸子饱含柔情,好似一株白净的玉兰花,冰清玉洁,在淡去了从前的烂漫后素雅至极,一颦一笑中散发出浅浅的清香。我的心微微触动,如那满池湖水荡起圈圈涟漪。
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
我又翻看十年前的那张照片,照片上有三个人:姥姥、母亲、我。那时的我天真懵懂活泼好动,不安分地坐在姥姥和妈妈中间。妈妈和年轻时的姥姥长得仿佛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,而我也成了幼时妈妈的模样。唯有姥姥,岁月无情,将皱纹刻在她的面颊上,将她的眼皮拉扯成松弛的三角形,又给她带来了满头沧桑白发。我心中突然一酸,如被汽水呛到一样。双眼渐渐模糊中我突然发现,照片中的人儿容颜虽改,但眼中流露出的爱意丝毫未减,那嘴角依然上扬,弯成细细的月牙。
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童年的场景:姥姥一勺一勺地喂我吃饭,一句一句地教我唱她年轻时学的歌谣;在我奶声奶气喊她的时候,她脸上会洋溢着幸福和欣慰;她每年都会做我爱吃的芝麻糕和桂花饼,在“高秋却束带”的傍晚,摇着蒲扇陪我看那牛郎织女星;她的嗓音失去了昔日的清亮高昂,却在每一个夜晚,唱出世上最轻柔的摇篮曲,伴我进入甜甜的梦乡。
老照片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。它们在光阴的侵蚀下陈旧发黄,却沉淀出不可名状的一份美好。每每看着它们,那柔情似水的双眼和温暖的微笑,都会使我沉浸在美好的往事之中,细细回味那悠悠的岁月,铭刻在心中的记忆长河越流越远。
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,温情永驻。三张照片,三代同堂,一份深深的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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